“醒醒,我们到岸了。”
绝云一边疲惫地打着哈欠,一边用力地摇了摇熟睡的我。
我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这个时候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了,只有皎洁的月亮还能带来一丝光明。
“老树须”本就是因为蜿蜒曲折的河道著称的,所以哪怕是泰坦尼号这样的快船也花费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才到达岸边。
我披上一件大衣走到了甲板上,因为已经远离了沙尘天气影响的地方,船头的炮台已经不在放射出那水流般的蓝色光芒,没有了蓝色的介入,整个世界看起来都那么和谐。
宽阔的水平面上倒映出了悬挂在天空之上的明月,因为水浪的缘故,倒映出的月亮像是被打碎了一样迷离而美丽,在这寒冷的秋夜让这唯一一艘还在行驶的铁船显得是那么的孤独。
在泰坦尼号继续行驶了大概两分钟后,在远处的地平面上突然亮起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光点,若是不仔细看还会被忽略掉它,这个孤独的光点与这艘孤独的船遥相呼应,像是要欢迎这艘船的回归一样。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光点变成了两个,两个光点变成了四个,最后像是切割金属时射出的火花一样一次全冒了出来,而陆地也从极小的一个点逐渐放大到一个极其辽阔巨大的面积,而那些光点,则是这陆地上面的灯火。
“这简直就像是镶嵌在人间的繁星一样。”我情不自禁地把身体探出了船的护栏向前望。
地面的星光与天上的星光相映成趣,天空与仿佛看不到边的河水连成一体,被河流撕碎的月光在我们的身后穷追不舍,而远方的岛屿像是镶嵌着星光的宝石箱一样闪闪发亮。
这就是一座不夜的岛屿。
船继续地向前开着,但速度已经降慢了许多,等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游人手上的明灯时,他们不夜的热闹气氛也随之扑面而来。
沿岸的码头上,焦炭的烟味、烤肉的香气还有蔬果的甜味共同渗透到了空气。店家都大声吆喝着自家铺面上的奇珍异宝,游人都提着烛灯欢笑着在街道上游乐。
看到这么兴奋的我,绝云笑了笑,从一旁掏出一件白色衬衫,上面还绣上了一只不知名的银白色鸟儿,虽然和凤凰有几分相像,但并不是一个种类,连着递过来的还有一件黑色的裙子和鲜红色的鞋子。
“快去换上吧,在太蓼可不能穿着帝国的衣服。”
说着他和船长也在身上直接套了一件紫色镶金的的长袍,上面还涂画着层层叠叠的山脉和浮云,蓝色的河流从左胸处一直延伸到两个手臂的袖口处。
一种肃杀的气息从他们身上放射出来,我默默跑到房间里一个人换好了衣服才出来。
等船缓缓的靠了岸,我才明确的感受到这座岛屿的人流量是多么的巨大,和帝国那冷清寂寥的边境完全不同,这里的人们都竭尽所能的释放出快乐,就像是沸腾的水一样。
我们下了船就像沉进了水中,立即被人群给迅速包围了。
他们两个人带着我在人群里不断地穿梭,向着这座小岛上最高的那座山峰上的一座教堂走去,来来往往的人群看见了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自动地向一旁闪开让出一条道出来,几个老人还虔诚地向着我们行礼。
在这段不短的路程里,一直围着我的船长和绝云罕见的板着一张脸,与欢快的人群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
“你们两个真是不解风情,既然来到了这种好地方当然要好好玩一玩了,来啊别绷着一张脸。”
说着说着,我把手伸向了严肃得变成了一块石头的绝云的脸上准备好好玩弄他那张阴柔秀美的脸颊。
“你冷静一下!”
在我的手即将接触到他的脸之前,他的手就反应了过来,像螃蟹一样狠狠地钳住了我的手腕,他的力气就像是沉重的钢铁一样,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没法挣脱。
“好啦好啦,是我的错,放开我吧!”
过了一会,我只能乖乖的向他服软,他若有若无地哼了一声,把我的手向一边用力地甩开。
他明明之前还是和善面菩萨一样温和,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恶鬼一样狰狞了?
我别过头去,一个人发着脾气,不时跑到他们两人的前头,用我那乌黑修长的单马尾在他们面前甩来甩去。
满是络腮胡子的船长扯了扯板着一张脸的绝云,凑过去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到:“反正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就配合她一会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说着他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伸了出来,一支大大的苹果糖出现在他的手里,上面裹满的糖浆对于某人来说可是致命的诱惑。
绝云还是不大情愿,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清的微弱声音说到:“不要在这种祭典上强行玩梗,很尴尬的。”
船长的络腮胡子微微地在脸上颤动了下,强逼着自己缓解了这种尴尬的气场和感觉。
“吸……呼”
绝云深呼吸了一次,抓过苹果糖,在少女面前晃了一圈,少女马上就被吸引住了。
“糖……!”
看着被高高举起的糖,少女不停地向上跳跃企图抓住它。
就像一个被诱饵吸引的小型野兽一样啊。
绝云没把心里那堵的难受的吐槽说出来,而是摆出一张温和的微笑,就像他之前那样。
“糖就给你,别生气了。”
“好的好的好的。”
我完全不在乎他那虚伪得仿佛是逗弄猎物一样的微笑,用力一跃,把他抓在手里的苹果糖抢了过来,在一旁狠狠地啃着。
“真是……一点淑女的吃相都没有啊。”绝云捂着头仿佛头痛欲裂的样子,其实他也在为气氛不再那么僵硬感到开心。
“是我太过紧张了吗?”
“对啊,正是如此,因为好久没有回家了吧?有些激动是当然的。”
绝云与船长一唱一和,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总算是穿过了拥挤的人流,到达了那座建立在这座岛屿最高顶峰的教堂。
与人山人海的街道不同,教堂外显得庄严和肃穆,门外除了几个打着灯笼的信徒外就再也没有行人了。
高耸入云的灰白色砖石堆砌而成的这座教堂屹立在此处最高的山峰的峰顶上,极其不符合物理学的建筑设计让人哪怕是站在大门的里侧都为这座高峰的高度感到瑟瑟发抖。
“这肯定又是一座魔法建筑,难道没有人知道科学吗,没有人相信科学吗?”
“科学是什么东西?”船长捋了捋胡子,不解地问。
“科学就是没有魔法才能的人能依靠的最强武器,是平民也能使用的改变自身的强大智慧!”
而且在科学的世界里可是要比在魔法的世界里要轻松快乐得多啊!
想到自己在这个几经崩溃的不合理的世界所遭遇的事,就隐隐感到一种混沌的黑暗一直萦绕自己,使得这个世界无论如何都要针对自己不断的变化和运动起来。
感觉要是不做些什么,自己要被玩死啊。
伴随着大门推开发出的尖锐吱呀声,原本端坐在教堂里长椅上众多的信徒,都抱着厚厚的书本——大概是他们所谓的教义之类的吧。
唯一让人不得不在意的事,就是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七八岁的孩童。
但他们稚嫩的脸上都是极其严肃和庄严的表情。
“快些坐下,魔族的人会在后半夜到来,我们要赶在这之前搞定这一切。”最前方站立的一个小男孩合上那本大书,低声地说着。
我的视线被教堂的穹顶吸引住了。
高耸的教堂穹顶上涂画着被火焰给燃烧殆尽的小岛,和小岛外被灰白色烟雾笼罩着的深蓝色海洋,岛屿之上是奇形怪状的魔物和身着金甲的人类战士在厮杀,人类一方手持大剑的勇者和魔族一方展开巨大膜翼的魔王拼尽全力想要致对方于死地。
朦胧的月光透过教堂七彩的窗户照射进来,让这个穹顶有了一种悠久古老的美感。
我甚至一度忘记了我现在是一个被押送着的货物的身份。
“诶!你们轻点,扯到我啦!”
几个孩童灵巧地给我拷上了枷锁,看他们的样子绝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而且他们的力气大得惊人,竟然三四个人一起把我直接抬了起来向着他们的神像就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还念念有词:“感谢天赐的圣洁,洗刷我们的污血。”
“真是够了,快放我下来!”
我左摇右摆地挣扎,但越是挣扎,他们抓住我四肢的手就越是用力,简直就是要生生拧断我的骨头一样。
我一偏头就看到,站在最前方的那个小男孩从那本大书里掏出了一把亮闪闪的匕首。
“我……大概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了。”
看到这里我挣扎的力气更大了。
“救命啊!”无论是那些孩童还是绝云和船长,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种可怕的冷静。
“今天,看来是要死在这里了吗?啊……!”
抓住我右脚的那个孩童猛的一用力,我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凭那尖锐的痛觉来判断,我的右脚脚腕恐怕已经已经脱臼了。
而这疼痛也让我的大脑一瞬间变得空白一片,只能单纯得体会着这痛觉而已了。
“等等!”
一个带着兜帽的少年从大门外喊了出来,他瘦弱的身体看起来随便一场大风都能吹倒他,但他却在我的眼里变得越发的高大雄伟。
“英雄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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